更失民心的原因在于破坏。鲁迅先生指出:“无破坏即无新建设,大致是的;但有破坏却未必即有新建设。”不破不立,是有道理的,太平天国的失误在于破多而立少,特别是将传统文化一概否定、破坏无遗,更成为不得人心的关键一点。太平天国定都南京后曾明文规定:“凡一切孔孟诸子百家妖书邪说,尽行焚除,皆不准买卖藏读,否则问罪也。”曾国藩在《讨粤匪檄》中就抓住这一点,号召所有读书人及忠义血性的人们起来同此等“大逆不道”的诛心言行斗争到底。太平天国起义军之所以有摧枯拉朽般的冲击力量,在于它有一个明确的宗教信仰的号召,把人们紧紧地团结在一起。拜上帝教的产生颇有些不伦不类,它是洪秀全在对基督教义一知半解的情况下“中西合璧”出来的结果,后来西方人了解了拜上帝教的教义和洪秀全的言行后,并不承认它与西方的基督教同出一源。那些支持太平天国的人们,更看重的是借助造反的力量实现自己对平等、幸福的追求,而一旦要他们接受那些外国传来的半洋半土的宗教信仰,在颇似禁欲主义的束缚下长期生活,又目睹“小天堂”中的种种不平等与罪恶,他们必然难以接受,对于受传统文化浸润最深的士人阶层尤其如此,士人又恰恰是中国社会基层的精神中坚和指导者。于是乎,几乎所有的旧式知识分子和许多的近世学者,都对曾国藩打败太平天国的文化意义予以高度肯定,认为:“其与太平天国之争,乃为文化而战,为宗教而战,亦为维人伦而战,其目的、其伟大岂仅在封毅勇侯谥文正公耶!”太平天国试图摧毁一切传统偶像的强制性做法,更是被证明为失误。“事实证明,征服心灵远没有摧毁神像那么简单,改变人们世代传习的宗教信仰习俗和观念不可能一蹴而就,而且绝非单凭严刑峻法便可以奏效,必须要经过一个潜移默化、循序渐进的过程。而太平天国的毁灭偶像政策既有悖于国情民心,同时又过于简单粗暴,违背了移风易俗的客观规律,所以注定会以失败而告终。尽管太平天国摧毁了无数偶像,但民众始终没有心悦诚服地接受上帝信仰,相反,却在心理上拉大了与太平天国政权之间的距离,进而削弱了太平天国的统治基础。也正因为如此,太平天国败亡后,缺乏生命力的上帝教便告夭折,几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,而民间的宗教信仰习俗又悄然恢复了原貌。”
曾国藩为何不称帝?
太平天国已经被彻底剿灭。而在慈禧的内心深处,有一件更让她害怕的事情,那就是曾国藩的湘军。
民间也是流言四起,有关曾国藩称帝的各种说法层出不穷。
相关背景:曾国藩部下曾劝其称帝
湘系势力中许多人都曾劝曾国藩自立为帝。曾国藩寿诞,湖北巡抚胡林翼来贺,交谈间书写一纸条,赫然有:“东南半壁无主,我公其有意乎?”曾国藩见之,惶恐无言,将纸条悄悄地撕个粉碎。浙江巡抚左宗棠曾赠一对联:“鼎之轻重,似可问焉!”曾阅后,将“似”字改为“未”字,退回。安微巡抚彭玉麟送密信称“东南半壁无主,老师岂有意乎?”
太平天国覆亡后,曾国荃、彭玉麟、左宗棠、鲍超等四人密谋拥戴曾国藩自立。一天夜晚,湘军的高级将领约有三十余人齐集大厅,企图重演一场“赵匡胤黄袍加身”的历史剧。曾国藩未等众人开口,书写出一副对联“倚天照海花无数,流水高山心自知!”委婉地表明了自己无意自立的想法。
不仅湘系势力曾有劝进的举动,甚至太平天国阵营也有人劝曾国藩自立。曾国藩劝石达开降清时,石曾说他是举足轻重的韩信,何不率众独立?忠王李秀成被俘后,也曾表示:愿以长江两岸数十万余部,拥戴曾国藩为帝。
正是鉴于湘军分裂的可能性、淮军势力的威胁、八旗骑兵主力在北方的存在以及个人九死一生的经历,曾国藩不能冒这个政治风险。